斧子

醉中渴饮一川血,金甲寒映燕山月。

夜声(我只是想欺负单身狗而已)

依旧是剑灵梗脑洞 。

(下一篇写钤离怎么样)


毓埥这宿睡得并不安稳,挂于外室的一把剑总是传出阵阵嗡鸣,这并非是它第一次发出声音,可今晚的动静格外地大,让毓埥心中不安起来,毕竟,这把剑,来自于一个敌人。

或者说,是曾经的敌人。

披衣下床,遖宿王宫彻夜灯火长明,重重帷幕将光亮挡在内室外面,内室如昏昼如白夜,可外室没了阻挡,光线有些刺目,殿中一切看得分明,那柄剑被放在一处甚是显眼的位置上,剑柄的铁质护手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。

值更的侍人歪在廊外打盹,此时醒来仓皇伏跪请罪,毓埥没去管他,径自从架上取下了长剑,放在手中把玩,这样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无数次。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武器,若要仔细探究,其实可以从中看出来不少东西,上面每一寸痕迹,都是主人生前的细节。

灰色鲨鱼皮鞘裹着的钢铁,并无太过分的装饰,这是件实用的凶器而非华贵配饰。手柄的地方磨损严重,说明经常被使用,而且在保养上没太走心。份量稍轻,对于一个男性来说,这个重量甚至算是纤小,证明使用者的力量和体力都比较差劲。拔出来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沉闷,剑型极优美,刃上有些微微的弧度,这是天玑特有的长剑型制。只是天玑这个国家,并不以矿产和冶炼出名,因此即使是作为天子剑,这兵器的钢材和锻造手艺也实属普通了些。

着实太普通了,毓埥抚着刃上一处细小的缺口,那是自己的佩剑留下的痕迹,当初那一下劈砍,下手真是重极了,直接将对方压得跪在地上。剑上还有一处微微的卷刃,只有很坚硬的东西才会使剑刃卷折得如此严重,比如说颈骨,毓埥感叹那个人的决绝,如此长而纤细的脖颈,若毓埥自己是行刑者,大概都会舍不得斩断它。

这样一柄平平无奇的剑,便葬送了天玑王年轻的性命。他最初没太把这柄剑放在眼里,将此剑带回,不过是作为一个战利品,就如同从天枢王宫搬回来一盆葱,是他拿下一国后用来炫耀的凭证——直到它某日适逢夜中,开始嗡鸣震颤。

令人奇怪的是,这些动静只有毓埥一人能听到,而每次等他来到了外间,声响却停了。

 

毓埥自言自语道:“蹇宾,你来向本王复仇了吗?”

浑沉的声音掷在殿中,无人应答,毓埥自顾自说下去:“当日你我二人在城下一战,你明知不是本王敌手,神色中却依旧无畏,那明明是欲赴死了。可你现在为何令佩剑夜鸣,难道还是心有不甘?”

若非战场上亲眼所见,毓埥绝不会想到,以巫蛊和刀兵闻名于世的天玑国,他们的君主居然有着如此温柔的相貌。蹇宾死后,毓埥亲自收敛了他的尸骨,精致的眉眼舒展开,凝固成了恬静的轮廓。嘴唇却是紧闭的,将一切壮志和不甘都咽在了喉咙里,世人再难以听到他的声音。就这样,钧天土地上昙花一现的天玑国,与那个年轻的君王一起,被封在冰冷的石棺里,永远沉睡于黄土下。

兴许过不了几年,雎炴城的废墟上荠麦青青,人们歌着黍离,却早已忘记那殁于都城的君王。

这个人,死了会让人觉得很可惜,可是,蹇宾是敌人,他不得不死。

“你今日很不安分,难道是因为齐之侃?对了,说起来,慕容离曾许诺本王,裘振与齐之侃的佩剑,大概再有两三天,他就会带着剑来投我遖宿了吧。”半晌,毓埥又想到什么,“齐之侃……死了,慕容已将他厚葬。”话音未落,手中长剑突然一震,毓埥没有防备,一下子被划伤了手,鲜血滴在剑上。指尖痛痒的感觉令毓埥烦躁,随即他不可思议地见到,自己的血居然渗进了剑中。

剑能吸血……

剑灵!

这两个字一下子出现在毓埥脑海中,当日慕容离只是告诉他说,齐之侃与裘振的剑有蹊跷,却不想眼前这柄剑……这毕竟也是天子剑,难道?

毓埥双手捧剑,快走两步到了近处的烛光下,他听说天命所归之人,能在剑刃上看出浮现的符文。然而事实令他有些失望,这柄剑钝锈异常,甚至连自己的影子都映不出来。

“蹇宾!蹇宾你是否在剑中!”毓埥对着剑低声喝道,完全不在乎自己这样有多么滑稽,他又喊了两声,直到将殿外巡逻的卫兵都惊动了,可蹇宾的佩剑依旧毫无动静。

毓埥觉得脸上无光,环顾左右冲进来的士兵,干脆将剑弃在地上,指着打骂:“你、你分明就躲在里面,本王一提齐之侃,你就有反应!那为何不出来!你不是素称擅长揣摩人心吗?可你自己的心,你可否探过究竟?”

四周士兵面面相觑,觉得自家王上大概是得了癔症。

 

三日后,慕容离的死士庚辰,将裘振与齐之侃的佩剑交给毓埥。

毓埥不顾长史苦口婆心的劝说,执意将其也放置在了寝宫的外室里,自此,三柄剑夜夜振鸣不止,而毓埥便披衣下床,向其大骂,久而久之,遖宿王换了严重的头风病,不过几年的时间,便驾崩了。

据说他死的次夜,遖宿王城风雨大作,闪电击中宫殿屋顶,劈开了一大条裂缝,大雨如瀑,殿内常年燃着的烛火,终于熄了。

雨中,慢慢出现了三条瘦高的人影。

“小齐,快让本王看看你!”

“王上,我们不是昨天还在讲话吗……”齐之侃被蹇宾紧紧搂在怀里,虽然他现在用不着喘气,可还是感觉很难受,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往气管里漏风。

“那个整天骂骂咧咧的混账终于死了,我和小齐聊个天他都要跑出来碍事!”蹇宾松开手,端详着数年未见面的齐之侃。真是的,毓埥不知道他们是幽灵吗,殿里点这么亮的灯,他们怎么可能现身,一出来不久灰飞烟灭了吗。

裘振咳嗽一声:“我还在旁边呢,你们麻烦注意一些好吗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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