斧子

蹇宾王和兰斯洛
HP与刺客世界，脑洞来源如配图。

瑶光城头，弥留之际，齐之侃变得模糊的视线里，黄褐色废墟之间，落下一片雪白鸟羽，像记忆中某片熟悉的轻薄衣角，在细细风声里轻轻拂在微阖双眼上。

霍格沃茨空降来一位年轻的教授，负责总是出问题的魔药学课。
教授是一位高挑而英气的东方人，一头乌黑顺亮的长发，和其他教授那些沉闷肥大的黑色巫师袍不同，他初来的时候通身雪白，腰带紧紧勒住精瘦的腰，漂亮的身形像是傲立的白玫瑰。
后来他可能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些显眼，便换上了黑色的西装，但依旧是修身的款式。有一只猫头鹰总是停在他的肩膀上，腹部到尾尖都是雪白的，两只黑色翅膀优雅地收在背上，总是偷偷啄教授的酒窝。
猫头鹰的爪子有的时候会不小心挂在教授的小辫子上，扑棱扑棱弄得教授一头羽毛。
虽然服饰有变，但他还是一头长发。
据教授自己说，他被霍格沃茨校长治疗了伤口，一醒过来，就看到这只猫头鹰落在自己身边，嘴里叼着霍格沃茨的聘书，脑袋歪了90度在盯着自己。
教授的魔杖是用桃木枝制成的，里面据说是另一位不知名的男人的头发，尾端缀了一块雕工古朴的润白石头，东方人管这个东西叫玉佩。霍格沃茨以前从没有人在魔杖下面栓过挂饰，学生们觉得新奇，也纷纷效仿。搞得其他教授苦不堪言，一上课就会听到挂饰撞在课桌上叮叮咣咣的声音。
齐之侃教授没有这个困扰，因为他上课的时候没有学生走神或者发出噪音。
教授的法力十分高明，骑扫把的技术也很厉害，他甚至能够踩着扫把顶端飞起来，据说是从前骑马练出来的本领。
学生们纷纷表示，哇哦，教授好厉害，马是什么动物，听起来好凶猛，您是怎么驯服它们的呢……
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教授自己总是不太喜欢自己会魔法这件事情。
于是魔药学硬生生被他教成了草药学和有机化学。
如果说霍格沃茨里他最喜欢的地方，大概就是校长室里的冥想盆了，有时候他会在那里待上一个下午，一遍遍梳理自己的回忆。有时候学生在傍晚的校长室门口看见他，会发现平日不喜形于色的教授，眼眶有些湿润。
猫头鹰歪着脑袋蹲在齐之侃头顶上，咕咕鸣叫。

齐之侃教授来到霍格沃茨教书的第十一年，学校录取了一位叫做兰斯洛的新生，他来自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，骄傲而模样可爱，有精致的东方人一样的面孔。
兰斯洛的魔法天赋也极高，不出意外被选入斯莱特林学院。
不过斯莱特林学院的名声向来不大好，兰斯洛的脾气也有些古怪，不喜欢交朋友，令别的学院许多慕名的追求者望而却步。
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，齐之侃教授很喜欢这个学生。亲自教他骑扫把，教他东方剑术，在自己的公寓里做点心和菜请他吃。
齐之侃对兰斯洛的口味了如指掌，他们相处，像是一同生活过很长时间的家人。
即使兰斯洛魔药学的分数一直不高，反倒是对占星学很有天赋。

齐之侃教授甚至曾对兰斯洛说道：你本应该是亚瑟王的，我才是你的兰斯洛特。
兰斯洛不明所以地皱起漂亮的眉毛，茶色的短发被夜风吹得散乱，眼中映出齐之侃长发飘荡的身影。

转眼过去了七年。
临近毕业时，校长宣布要从毕业生里挑选数名优秀的巫师，跟随齐之侃教授赶赴中垣大陆，参与名为“寻找遗失的蓝牙剑”的计划。
这是一个危险而荣誉的行动，能和齐之侃教授回到他神秘的故乡，寻找遗落的魔法圣物，听上去就令人兴奋。
所有人都猜测，魔法天赋极高身手又好的兰斯洛，一定是不二人选。
谁知道，当校长最后念出名单时，兰斯洛并不在内。

当晚，灌饱了黄油啤酒的兰斯洛跑去找齐之侃，齐之侃一开门，醉气熏熏的兰斯洛噗通一声倒入他的怀里。
“谁教你喝酒的？”齐之侃眼神暗淡了一下，将兰斯洛抱到沙发上。
兰斯洛紧紧搂着齐之侃的脖子不撒手，头歪在齐之侃的颈窝，身上散发着黄油的热烘烘的味道，让人无端觉得饥饿：“教授，我已经成年了呀……”说着，伸出手掌轻轻按在齐之侃不断起伏的胸口上。

兰斯洛已经十七岁，从原本稚气的新生变成了俊美的青年，身条笔挺，比流入魔法世界里的麻瓜杂志上的模特还要好看。
齐之侃轻轻亲吻着兰斯洛的腰侧，那里敏感的皮肤微微颤栗，皮肤上光滑平整，没有一点瑕疵。反倒是他自己，陈旧的疤痕遍布全身，他伏在兰斯洛年轻的身体上，在一声声呻吟里，轻轻喊了一句“王上”。
齐之侃的猫头鹰捕食归来，口中衔回来几枚硕大的榛子，咕噜噜滚落在老旧的木地板上，床上的两个人果然不觉，紧紧拥在一起，月光将猫头鹰斜长的影子投在齐之侃赤裸的脊背上。

猝不及防，齐之侃中了兰斯洛的定身咒，兰斯洛抽取了他的记忆，踉跄从齐之侃身下爬出来，拢着衣衫夺门而出。
猫头鹰搧动翅膀，跟在他的身后。
兰斯洛闯入校长室，在冥想盆里，他看到了十七年前还是年轻人的齐之侃，他一身白色的长衣，身边是另一个白衣人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。
然后是齐之侃与校长的协议，霍格沃茨答应他找到并善待蹇宾的灵魂，而齐之侃则协助霍格沃茨找到数百年前，被黑魔法师遗落在东方的数把蓝牙剑。
小齐？
天光大亮，兰斯洛从冥想盆中抬起头来，眼中仍有未退的酒气和情欲，泪水滴在闪着银色莹光的水里。

“十七年了，不知道钧天的战火是否停歇，不知道是哪一国的谁最后得到江山——我的故人们，他们若是有人还活着，也差不多像我一样衰老了吧。”齐之侃打开一只用七道密码锁起来的箱子，里面保存着一套华贵的礼服，一方丝帕，还有数封书信。
“这是你从前的衣服吗？”
“这是你从前的衣服——想不想试一试？”
兰斯洛的指尖小心翼翼摸索着领口，长袍广袖的礼服针脚细密精巧，微微泛黄的丝绸仍旧闪着光泽，上面是刺绣的猛兽，不显山露水而尽显雍容，那猛兽兰斯洛却不认得。
“丝绸的衣服，”兰斯洛摇头，“太华贵了，我不是蹇宾，没有资格享受。”

不听校长劝阻，兰斯洛一意孤行地加入了齐之侃的队伍中。
中垣战未休，一行人在兵戈中辗转，九死一生，终于找齐了蓝牙剑。
坍圮荒芜的天玑旧都城上，重伤的齐之侃将包裹交到兰斯洛手里：“你带上剑，和幸存的学生回去。”
“不！教授，我给你治伤！我们一起回霍格沃茨！”
齐之侃用手指拨开兰斯洛的刘海，轻揉紧皱的眉头，声音渐渐微弱：“不必了，在我的家乡，人死后将魂归故里，入土为安……”

齐之侃身边，猫头鹰传来一声悲怆的鸣叫，优雅地搧动黑色翅膀飞上天际，落下一片雪白的尾羽，化为一只白皙的手，为齐之侃阖上双眼。
半透明的影子转过身来，身穿华贵礼服，宽大的袖子无风自动，是崭新的丝绸的光泽。
微微风声里，蹇宾的鬼魂与齐之侃的尸体被吹散为灰尘，与天玑旧都的废墟融为一体。

没有死而复生的魔法。